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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已經逐漸轉涼的十一月,對大部分的上班族而言,這是介於中秋節和過年之間,一段平靜的日子;不過2007年11月9日這一天在我們公司,卻是從上到下熱鬧非凡。為了紀念遊戲橘子在1999年11月11日正式改名 ( 遊戲橘子的最前身為1995年6月成立的富優資訊 ) ,每年的11月11日,是公司最歡樂的「橘子節」。今年公司成功地推出了以鬼怪為主題的重量級的自製線上遊戲「封魔獵人」,也因為適逢週末,特別提前在11月9日這一天舉辦主題派對「全橘愛搞鬼」活動。當天,全體同仁都把自己打扮成東西方鬼怪的造型、甚至有許多部門自掏腰包連夜趕工把辦公室布置成不輸專業遊樂場水準的鬼屋。一系列人嚇人或是鬼嚇鬼的尖叫聲,惹得同一棟辦公大樓其他公司的員工都紛紛跑來參觀。橘子節最後的高潮,當然是集團執行長劉柏園先生在全體員工的歡呼簇擁之下現身,為這第八周年的橘子節活動致詞,為這場一年一度的盛會畫下完美的句點。
  對大部分嚴肅而正經的工作場合而言,這樣的活動是難以想像的;但這只是遊戲橘子一整年下來眾多活動的其中一項而已。遊戲橘子最重要的六項核心價值觀:創造歡樂、勇於嘗試、啟發心智、創新創意、追求榮耀以及保持年輕,和台灣大部分你所聽過的企業的核心價值觀有很大的不同。在這裡工作,來自主管以及專案的壓力當然照樣時有所聞、搞砸任務或受到挫折也不會比在其他公司工作要來得少,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們相信歡樂是一種生活態度、也是一種信仰。

  這是一個徵才的廣告嗎?不是的,我之所以要與各位分享我們公司這些與眾不同的地方,是為了一個更重要的理由。

  我還記得自己剛退伍準備開始找工作的時候,正是台灣高科技產業最風光的時期,大多數獲利穩健的高科技製造業,都有百元甚至數百元以上的股價。那時的新竹科學園區,夜裡每一家公司的廠辦依然燈火通明、員工永遠努力不懈地加班,大多數員工都在為了一個發財的夢想而奮鬥,這不是開玩笑的,我第一次去新竹科學員工為了求職面試的時候,面試我的人力資源主管告訴我說:「反正在公司就是辛苦工作,每年領個數百萬市值的股票,40歲就可以退休了去作自己想要作的事情...」
  當時我認識的很多一樣在園區工作的前輩,都希望40歲就能退休,去竹東買一塊空地,自己蓋一棟美麗的別墅,然後安度退休後的奢華生活。我也依稀記得當時有一位園區的研發工程師捧著幾百萬的現金去簽約買房子,尤其房價還是一次付清的,這件事情上了電視新聞,也變成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總之,我只是一個非常大的公司裡的基層員工,但是只要講到我的工作,從父母親以及父母親的朋友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我知道他們很驕傲於我的工作,或是可以坦白地說,讓他們感到驕傲的是我的公司,而未必是我個人的成就。

  只是景氣衰退的速度之快,遠超過我們大多數人的想像。

  在台灣,任何可以賺錢的生意,馬上就能吸引一大堆企業競相投入。沒多久,這些高科技製造業的毛利率就像坐雲霄飛車似的向下衝刺。先是光碟機、平台掃描器、個人電腦、筆記型電腦...然後是半導體製造業、IC設計、光電產業...這期間還有網路產業興起又崩毀...也許產業不同,但是戲碼始終大同小異,不同的高科技公司輪流靠著研發的利基成為股王,接著競爭廠商一窩蜂投入這個市場,緊跟著而來的就是削價競爭以及毛利率的割喉戰,然後股價隨著EPS的縮水一蹶不振。反應在勞動市場上,則是一群最優秀也最聰明的上班族「逐股價而居」,搶著擠進股王的公司裡當小螺絲釘,最後也搶著在公司的股價縮水的時候認賠殺出,當投資大眾賠掉多年積蓄的同時,大部分上班族賠掉的卻是永遠也賺不回來的青春。
  社會的變化、產業的興衰不僅是我們大多數人所無法預測、速度更超出我們所能想像,而且說真的,我們之中大部分人都不是那種足以扭轉整個產業遊戲規則的英雄。既然這樣,我總是不明白,為什麼還是有這麼多人在猜測下一個當紅的產業是什麼?畢竟猜對了又如何?下一個當紅的產業,可能還是只有三年或五年的榮景,在那之後呢?這樣的景氣循環在台灣已經上演了無數次了,上一次不會是最後一次,這一次也不可能正好是個例外。求職者實在不應該用「這些公司賺不賺錢?配股或獎金多不多?」來作為選擇工作的標準,畢竟如果只是為了獎金或股價而加入一家公司,所要冒的風險真的不算小。
  台灣的媒體經常會報導那些股王級的公司一年發多少股票、年終獎金發幾個月、尾牙抽幾台轎車...但是似乎沒有人關心過,在那些公司裡面上班的人,到底有多少人感到快樂。我們到國外旅遊時,常常會遇到一些年紀很大的工作者,在歷史悠久的知名飯店裡擔任門房或是侍者的工作,或是在小小的店舖裡為客人煮拉麵或是捏壽司,但就是可以從他們臉上的神情看得出來,他們對他們的工作保有一份榮譽感和自信心。只是同樣的神情我們並不容易從一般的上班族臉上看見,賺夠了錢就離職去作自已真正想作的事情,或是夢想中了樂透頭彩就離職,是大部分台灣上班族的寫照。我其實很想問的問題是,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選擇自己想作的事情,並且靠它來過活?

  在遊戲橘子,有為數眾多的員工是因為自己是知名線上遊戲「天堂」的玩家,因而把遊戲橘子當作工作的第一選擇。而且我們更發現,那些愛玩遊戲、充滿創意、喜歡搞怪、玩音樂或組搖滾樂團、收集公仔甚至夢想自己設計公仔、一時衝動會請十天假去騎腳踏車環島、呼朋引伴號召同仁一起去泳渡日月潭...的同仁,他們在遊戲橘子的績效表現也往往都非常傑出。

  從事人力資源工作這麼多年,我有機會面對並處理很多員工的來來去去,我曾經聽過一位朋友談到他在工作中一段很特別的心路歷程,他原本在一家知名的IC設計公司工作,但是因為經營階層的策略不當,他的公司宣佈調降財測,由原本預期可以有的獲利降為虧損,而他告訴我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公司會虧損,公司宣佈調降財測的那一天,他覺得「自己的尊嚴被別人硬生生地奪走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但是我難免會這樣想,企業的經營總是有起有落,如果公司賺大錢時我們就覺得人生有意義、公司虧損時我們就連自尊都受到打擊,這樣的人生,會不會太辛苦了一點?反過來說,如果我們能夠提早發現自己的人生不是只有工作、如果我們可以把工作以外更多的目標給找到、或是更幸運的,我們能夠把我們人生的目標和工作加以結合,我們就會發現,其實公司賺不賺錢?股價高不高?真的都不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我不是說自己作的有多好,因為回顧我自己的職涯,我犯過的錯誤比很多朋友都多得多。可是我很高興自己可以在很年輕的時候就發現:唯有那些認同公司核心價值觀的工作者,才能持續不斷地在面對挫折與跌倒的時候,不斷地燃燒自己的熱情,不僅鼓勵自己也同時能夠激勵身邊的人一起爬起來繼續努力。

  日本一位很有名的作家村上龍在最近所寫的著作【工作大未來】一書中說道:「世界上只分成兩種人,從事自己喜歡且適合自己工作並藉此生活的人,以及不是那樣過活的人。」
  你問過自己,到底自己想要靠什麼樣的工作來過活了嗎?我深深地相信,先選擇你熱愛的工作,並且全力以赴,你才有可能熱愛你所選擇的工作。也唯有這樣,你的職涯才會長長久久。


~這篇文章刊登於【超越期待的人才】,2008年3月由高寶出版社所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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