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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經常在光華商圈出沒,你一定看過我底下要提到的這一個賣雞蛋糕的小販。

  我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因為他在攤子的前面掛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歡迎乾脆女性購買」,而這實在是讓我太吃驚了,因為我一直以為,雞蛋糕這種商品是以女性為主要市場區隔的 ( 呃,我承認這是一種性別成見;而且後來我老婆說的對:「會來逛光華商場的應該多半是男生。」 ) ,那麼,怎麼會有人這麼直接地和衣食父母作對呢?所以我開始留意到這個攤販的存在。
  沒多久,他的牌子換了,換成一個「請女性不要:1.問還要等多久,因為90%都只問不買。2.買單數個。」後者我可以理解,也許是因為雞蛋糕正好二個五元,買單數個找錢困難;但是前者我就不太瞭解,我相信大多數買主都會想要知道要等多久,雞蛋糕才會出爐,這其實並不過份,況且會問這種問題的,應該也有男性同胞吧。也因此,我對他越來越有興趣,而在這半年內,他的牌子就換過好幾次,至少我看到而且記得的還有「從不漲價!感謝男性支持」、「討厭沒耐心、度量小的女性」、「曾有女性認為雞蛋糕沒有餡,不好吃」、「我人不好、雞蛋糕難吃,曾有女性來了又走,建議妳直接去別攤購買」、「本人長年為善牧之友,尊重、愛護女性,請不要誤解我」 ( 可是我覺得想要不誤解實在很難 ) ,還有我覺得最了不起的「70%女性看扁本攤」的字樣 ( 很神奇,不知道這個70%是怎麼算出來的 ) ,大約每二個星期就會改寫一次,其精彩程度我覺得只有柯賜海可以超過他。

  心理學裡有一個名詞,叫做「Self-fulfilling prophecy」。雞蛋糕的小販可能因為年輕時的挫折而不喜歡女生,當他遇到男生問要等多久時,他認為男生可能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辦,所以回答問題時至少還能保持心平氣和;可是女生問還要等多久,他就認為女生沒耐心、度量小,所以回答問題時就語氣不好,久而久之,女生都不願意跟他買雞蛋糕了,而這種結局正好印證了他「沒錯吧,女人就是看扁我」的認知,中文對這個簡單的心理學現象有不同的翻譯,比較常見的是「自我預言」,我有一次在園區參加研討會時,台灣應材的一位同業把他翻做「自我實現的預言」,但講的就是這一件事情。
  最近一項在台灣地區所作的調查,雖然將近七成的國小老師是女性,但是國小老師給予男生回答問題的等候時間平均是3.1秒,給女生的等候時間是2.1秒。這意味著老師們對於男生比較高的期待、相信他能夠解答問題,同時,也比較樂意給男生較多的關注。而這之間的差異只在老師沒有意識到的那一秒鐘,但是影響所及,卻可能是台灣大多數企業的主管和領導者都是男性的主要原因。
  太嚴重了嗎?如果我們再擴大一點,比方說,小學老師可能會認為外表乾乾淨淨的小孩比髒兮兮的小孩聰明,所以每次外表乾淨的小孩答對題目,老師會用肯定而讚許的語氣稱讚他、髒兮兮的小孩答對題目,老師認為他只不過是碰巧答對的,不需要特別鼓勵,一年過後,乾淨的小孩在老師的鼓勵之下,對課業比較有興趣,因而成績比較好,老師則有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那個乾淨的小孩就是比髒兮兮的小孩聰明多了!」然後在來年,更加強了這種行為。想想,如果某甲的小孩從小學樂器、每年和父母出國旅遊一次,接受雙語教育所以可以說流利的英文、每天穿著整齊乾淨的衣服上學、父母親來參加家長會時一看就知道是高知識份子、平時還可以去學校當導護媽媽之類的義工...而某乙的小孩從小玩泥巴長大、講話時台灣國語或是夾雜著台語、放學回家還要幫忙家計以致於上課時常打瞌睡、父母親都是做粗活的也講不出大道理...你猜,哪一個小孩子比較容易受到老師的青睞?我當然不是認為老師都是勢利眼,但是根據我很擔憂台灣的社會在取消了聯考以後,家裡有錢、父母學歷高、可以保持漂亮穿著去上學的小孩子 ( 尤其,如果是男生的話 ),將會受到老師較多的關心,並得到較佳的平常分數,未來在甄試入學的過程中將佔有優勢,得以申請理想的學校...換言之,台灣不再有甲級貧戶出身的台大法律系學生,更不用提苦學上進的總統。

  而這比台灣目前台面上討論的大多數事件,比方說樂透彩頭獎會在那裡開出、泛藍泛綠的對決誰贏誰輸要重要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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